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地名人名虚构,请勿与现实关联
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,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,仅用于叙事呈现,请知悉
"妈,我说过别进我房间,没看见我在睡觉吗?"陈晓雨蜷缩在被窝里,声音闷闷的。
"都快中午了,晓雨,你爸爸说今天有话要跟你说。"李梅站在门口,双手不停地搓着围裙边缘。
"又是什么话?上次不是已经说完了吗?"
门外传来陈建国的咳嗽声,拖沓的拖鞋声由远及近。李梅的眼神闪烁着不安。
"晓雨,那张银行卡的钱...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?"
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,照在墙上挂着的一张存折上。
01
陈晓雨住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,从玄关到卧室,地上散落着外卖盒子和用过的纸巾。六月的午后,屋里有股发闷的气味。她脸朝下趴在床上,一只手拿着手机,漫不经心地刷着短视频。
门锁响了,陈建国回来了。他脱掉鞋,走到客厅,看到茶几上的水电费单。
"晓雨,出来。"陈建国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墙面。
陈晓雨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出来,头发乱糟糟的,眼睛半睁着。"干嘛呀,我在睡觉。"
"睡觉?现在是什么时间?下午三点!"陈建国把账单甩在茶几上,"你看看这个月的水电费,又涨了。你在家整天开着空调,用着热水,花着我的钱,二十八年了,你打算啃我们到什么时候?"
"我不啃你啃谁啊?"陈晓雨冷笑一声,"你是我爸,养我天经地义。"
"天经地义?"陈建国的脸涨得通红,"你二十八岁了,不是八岁!别人家的女儿早就成家立业了,你呢?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!"
陈晓雨垂下眼帘,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。客厅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窒息的紧张感。
李梅从厨房出来,手里还拿着洗了一半的碗。"好了好了,你们俩别吵了。晓雨,去把垃圾扔了,顺便买点菜回来。"
陈建国哼了一声,摔门去了卧室。
陈晓雨回到自己房间,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传单,上面写着咖啡店招聘兼职服务员。她盯着看了几秒,然后把它塞进了枕头底下。
第二天早上,陈建国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少了两千块钱。
"晓雨!"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女儿的房间,"你又拿我的卡买东西了?"
陈晓雨正对着镜子涂口红,手里提着一个名牌包。她头也不回地说:"借朋友的,下周还你。"
"借?你上次说借的那五百呢?还了吗?"陈建国双手叉腰,"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,不工作,不学习,就知道花钱!"
"我花的是我的钱,关你什么事?"陈晓雨把口红扔进包里,急匆匆地走出门。
陈建国站在原地,望着女儿的背影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02
一周后的周六,陈建国翻出了一叠信用卡账单。他摊开在餐桌上,用红笔圈出晓雨这半年来的花销:美容院、奢侈品包包、高档餐厅。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,节奏杂乱无章,就像他此刻的心跳。
"你看看,两万多!这半年就花了两万多!"陈建国把账单甩在晓雨面前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"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,退休金就这么点,你这样挥霍,叫我们怎么活?"
陈晓雨扫了一眼账单,头也不抬地继续吃饭。碗中的米粒被她一粒一粒地拨弄着,像是在清点什么。"我的事你少管。"
"你——"陈建国气得说不出话来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碗里的汤溅了出来,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。
李梅急忙出来打圆场:"建国,吃饭吃饭,别生气,对身体不好。晓雨,你少说两句。"她擦拭着桌上的汤渍,手微微发抖。
饭桌上一片沉默。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,主持人平静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与他们无关的世界。陈建国的筷子在碗边敲打出不耐烦的声响,陈晓雨低着头,把米饭一点一点推向碗边,却不再入口。
下午,陈晓雨和闺蜜小雅约在商场见面。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,戴着墨镜,显得时尚而挑剔。商场里的冷气驱散了外面的闷热,玻璃橱窗里的模特穿着最新款的夏装,表情冷漠。
"哇,新包?"小雅指着陈晓雨的包,"这得多少钱啊?七八千?"
"打折的,不贵。"陈晓雨不在意地说,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包上的logo。
"听说你还是没去找工作?"小雅边走边问,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,"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家公司挺好的,待遇也不错,HR还特意留了位置给你。"
"太累了,每天朝九晚五,我受不了。"陈晓雨摆摆手,仿佛赶走一只苍蝇,"再说了,就那点工资,还不够我买包包的。这个社会,不要指望工资能让你过上好日子。"
小雅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。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,表盘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"对了,我爸前两天又说要断我生活费。"陈晓雨忽然说,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。
"又来了?"小雅挑眉,"这都第几次了?"
"谁知道呢,老人家年纪大了,记性不好。"陈晓雨试图开个玩笑,但笑容没有到达眼底,"上个月还说要跳楼来着。"
"晓雨..."小雅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好友,"你真的不考虑去找份工作吗?不为别的,就为了自己能独立一点。"
"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。"陈晓雨的声音冷了下来,"你不也才换了第三份工作吗?职场哪有那么容易。"
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两人在一家咖啡店坐下。陈晓雨去洗手间时,她的手机亮了一下。小雅无意间看到了屏幕上的通知:凌晨2:15,转账¥8,500成功。
陈晓雨回来后,小雅忍不住问:"你深夜还转这么多钱干嘛?"
陈晓雨的表情瞬间变得警觉,她迅速拿起手机,指尖泛白。"哦,投资呢,一个小项目。"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,像是提前排练过的台词。
"投资?"小雅皱眉,"什么投资深更半夜转账?不会是什么诈骗吧?"
"你管得着吗?"陈晓雨烦躁地打断她,"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。"她的目光飘向远处,咬着下唇,一个她紧张时的小动作。
小雅不再追问,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。她搅动着咖啡,奶泡在表面留下一道漩涡。
"其实我昨天面试了一份工作,"陈晓雨忽然说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"编辑助理,在一家网络媒体。"
小雅惊讶地抬头:"真的?怎么样?"
"还行吧,工资不高,但是可以在家办公。"陈晓雨喝了一口咖啡,"不过估计面试官不会选我,我没有相关经验,简历上全是空白。"
"别这么说,你的文笔一直很好,高中作文比赛不还拿过奖吗?"
陈晓雨苦笑:"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。现在的招聘方不看重这些。"她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,仿佛在那里寻找一个答案。
周日晚上,陈建国一家去参加亲戚聚会。饭桌上,陈晓雨的二姑不停地打听她的工作情况。
"晓雨啊,现在找到工作了吗?你表姐前段时间刚升职了,当上部门经理了。"
陈晓雨低着头扒饭,轻声说:"还没。"
"二十八岁了,再不找工作就晚了。你爸妈也不能养你一辈子啊。"二姑转向陈建国,"建国,你也太惯着她了。"
陈建国的脸色难看,却没有反驳。
回家的路上,车里一片沉默。到家后,陈晓雨径直回到自己房间,"啪"的一声关上门。
深夜,当陈建国和李梅都睡了,陈晓雨坐在电脑前,屏幕的蓝光照在她疲惫的脸上。室内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,偶尔传来窗外汽车驶过的声音。
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文档:"5月自由撰稿收入:¥9,800"。下面是一长串条目,小至几百元的新媒体稿费,大至上千元的翻译项目。她用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,然后打开手机银行,小心翼翼地操作着,输入密码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房门,确认已经锁好。
"转账成功"的提示亮起,她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了金额和日期,然后把本子小心地藏进抽屉深处的一个盒子里。那个盒子里还有几张照片,是她和父母早年的合影,那时的陈建国笑容灿烂,眼神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期待。
陈晓雨拿出一张照片,盯着看了许久,然后轻轻放回盒子,锁好抽屉。她拿起桌上半瓶已经凉了的咖啡,一饮而尽。电脑右下角显示:凌晨3:47。再过三个小时,她还有一个翻译项目的早会。
她走到窗前,拉开一点窗帘。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,路灯下只有几只野猫在游荡。对面楼里,大多数窗户都是黑的,只有零星几扇亮着微弱的光,和她一样的夜行动物。
窗外,城市的灯光渐渐暗淡,只剩下远处的霓虹依然闪烁,像是无声的召唤。陈晓雨在黑暗中站了很久,直到眼睛酸痛到无法忽视,才回到床上,带着满身的疲惫沉沉睡去。
03
六月的最后一天,陈建国在工厂的老同事聚会上突然晕倒了。外面正下着大雨,闷热的空气里浸满了潮湿的气息。救护车的红灯刺破雨幕,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。
医院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血压飙升到180/110,医生警告说情绪激动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。李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手里攥着一张化验单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"晓雨,你爸住院了,你怎么还不来?"李梅在电话里哭诉,声音破碎不堪,"医生说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。"电话那头只有沉默和一阵嘈杂的背景音。
"我有事,明天再去。"过了好久,陈晓雨终于简短地回答,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动。
李梅失望地挂了电话,她望着病房里的丈夫,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女儿的冷漠。雨水拍打着窗户,像是天空也在为这个家庭流泪。
第二天下午,陈晓雨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,手里提着一袋水果。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,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,没有任何妆容,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。她在病床旁边坐下,默默地削着苹果,刀刃与果肉摩擦的声音在病房里格外清晰。
"还知道来?"陈建国冷冷地说,眼神透过病床围栏刺向女儿,"我要是死了,你是不是更高兴,可以继承房子?"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,却依然带着尖锐的讽刺。
"爸!"李梅责备地看了丈夫一眼,拉了拉他的病号服。
陈晓雨的手停顿了一下,苹果皮断在一半,垂在空中。她的眼睛紧盯着那片薄薄的果皮,似乎在那上面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承受的景象。但很快,她又恢复了动作,刀子再次灵活地转动,剥出一条完整的螺旋。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父亲,表情平静如水。"吃吧。"
陈建国别过脸去,不接。苹果悬在空中,尴尬地停留了几秒,最终被放在了床头柜上,切面很快氧化成了褐色。
三天后,陈建国出院回家。晚饭后,他把晓雨叫到客厅。窗外的夕阳给房间染上一层暖橘色的光,照在墙上的全家福上,三个人的笑容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。
"我和你妈商量过了,"他的声音严肃而坚决,"从下个月开始,我们不再给你生活费。你得自己去找工作。"
陈晓雨放下手机,抬起头来。"什么意思?"
"就是字面意思。二十八年了,你该自立了。不然,我宁可去死。"
"你随便。"陈晓雨冷冷地丢下这句话,回到自己房间。
李梅担忧地看着丈夫:"建国,你别太苛刻了。晓雨她——"
"你别护着她!"陈建国打断妻子的话,"就是因为你太溺爱她,她才变成这样!"
第二天早上,陈晓雨出门了,穿着一身正装。她来到一家便利店,参加店员面试。
"你以前有工作经验吗?"店长问。
"没有。"陈晓雨低声说。
"年龄?"
"二十八。"
店长惊讶地看了她一眼:"二十八岁了还没工作过?"
陈晓雨没有回答。
"抱歉,我们需要有经验的人。"店长委婉地拒绝了她。
陈晓雨走出便利店,阳光刺眼得让她睁不开眼。她慢慢地走回家,路过一家咖啡店时,停下脚步看了看招聘广告,最终还是走开了。
回到家,她"砰"的一声关上房门,把自己扔在床上。泪水浸湿了枕头。
客厅里,陈建国听到关门声,冷哼一声:"又发脾气。二十八岁的人了,还跟个孩子似的。"
晚上,陈建国翻出一本旧存折,查看了余额。他皱起眉头,数字比他记忆中的少了不少。他冲到晓雨房门前,敲门。
"晓雨,你拿了我的存折?"
门开了一条缝,陈晓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"没有。"
"那为什么钱少了这么多?"
"我怎么知道?你自己花的不记得了?"
陈建国盯着女儿的眼睛,想看出一点破绽。但陈晓雨的目光平静得可怕。
"我会查清楚的。"陈建国最后警告道。
04
七月的第一个周末,陈建国带着存折去了银行。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,看起来和晓雨差不多大,化着精致的妆容,笑容甜美。他把存折递过去,手指微微发抖。
"叔叔,您要查询什么年份的?"女孩问。
"最近两年的。"陈建国的声音嘶哑。
打印机发出轻微的声响,吐出一张长长的交易清单。陈建国接过来,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。清单上显示,过去两年里,确实有几笔不小的取款,时间都是在工作日的下午,正是他和李梅上班的时候。最大的一笔是两万五,取款日期是去年冬天,他记得那几天晓雨说要去北京找同学玩。
回家路上,太阳炙烤着水泥路面,热气扭曲了远处的景象。陈建国皱着眉头,脑子里反复思索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支出。他在公园里遇到了晓雨。她坐在长椅上,戴着耳机,面前放着一本书。阳光透过树叶,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有那么一瞬间,陈建国觉得女儿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爱看书的好孩子。
他走过去,一把扯下她的耳机。"钱是你拿的,对不对?"
陈晓雨愣了一下,耳机线挂在她的肩膀上,音乐声依稀可闻。她的眼神从惊讶迅速转为理解,再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。公园里有散步的老人回头看他们,晓雨涨红了脸,尴尬地低下头。
"小点声。"
"你承认了?"陈建国的声音更大了,"你拿我和你妈的钱去干什么了?买包?买衣服?还是给那些狐朋狗友?"
"不是你想的那样。"陈晓雨站起来,想离开。
陈建国拉住她的手腕:"那是什么样?告诉我!"
"放开!"陈晓雨挣脱父亲的手,"你不是说不给我钱了吗?那我的事你也别管!要么你给我找份工作,要么——"
"要么什么?"
"要么你就跳楼去死!整天就知道威胁我!"陈晓雨喊完这句话,眼眶红了。她抓起包和书,跑回家去。
陈建国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。一个老人走过来,关切地问:"小伙子,没事吧?"
他摆摆手,慢慢地往家走。
晚上,李梅在收拾晓雨的房间时,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盒安眠药。药盒已经拆开,少了几片。她吓得手发抖,赶紧把药藏了起来,但没有告诉丈夫。
第二天,李梅偷偷翻看晓雨的抽屉,想找出更多线索。她在一本日记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"爸,我会还你的。"笔迹潦草,像是在颤抖中写下的。
李梅不知所措,她既不敢告诉丈夫,也不敢问女儿。她只能把纸条放回原处,假装什么都没发现。
七月十五日,陈晓雨的生日。往年这一天,不管父女关系多僵,陈建国都会买蛋糕回来。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生日那天全家人必须围在一起吃饭,吹蜡烛,许愿。但今年,他什么都没准备。李梅偷偷买了个小蛋糕藏在冰箱里,却不敢拿出来。
晚饭时,三人坐在餐桌前,谁都不说话。电视里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,笑声和掌声不时传来,与餐桌上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。李梅做了晓雨最爱吃的红烧鱼,还有她小时候喜欢的糖醋排骨和蒜蓉西兰花,却没人动筷子。菜香在空气中弥漫,却勾不起食欲。
陈晓雨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和家居裤,头发随意地绑着,像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。她看了看桌上的菜,又看了看父亲,欲言又止。
"我有话要说。"陈建国放下碗,严肃地看着晓雨,餐具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,"我查了银行记录,这两年你一共拿了我和你妈六万多。拿去干什么了?告诉我实话。"
陈晓雨的手指紧握着筷子,指节泛白。她盯着碗里的米饭,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专注的东西。窗外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,自行车铃声叮叮作响。
"说话!"陈建国提高了声音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碗碟跳动着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"建国!"李梅急忙抓住丈夫的手,"今天是晓雨生日,能不能明天再说?"
"生日?"陈建国冷笑,"二十八岁了,有什么好过的?又不是八岁。"
"我最后说一次,"陈建国的声音冷硬,"要么你明天就去找工作,要么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。我宁可死,也不要看你这样堕落下去。"
"建国!"李梅惊呼。
"我说到做到。"陈建国站起来,走向阳台,双手撑在栏杆上。十三楼的高度,足以致命。
陈晓雨的嘴唇颤抖着,但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起身回到自己房间。
李梅跟过去敲门:"晓雨,开门,妈妈有话跟你说。"
没有回应。
"晓雨,你爸爸就是说说气话,你别放在心上。"
还是没有回应。
李梅靠着门,无声地哭泣。
05
第二天早上,李梅去敲晓雨的门,想叫她起床吃早饭。她已经准备了晓雨爱吃的煎蛋和小米粥,想弥补昨天生日的遗憾。门没锁,她推开一看,房间空荡荡的,床铺整齐,像是没人睡过。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关着,旁边堆着几本杂志和一些化妆品。窗帘拉开着,阳光正好洒在床上,给白色的床单镀上一层金边。
"晓雨?"李梅疑惑地叫了一声。
浴室传来水声。李梅松了口气,以为女儿在洗澡。她转身准备离开,却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封信。信封很普通,上面用黑色的水笔写着两个字:
"妈,对不起。"
李梅的心猛地一沉。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,信封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浴室的水声依旧,规律而平静,像是某种莫名的催眠曲。
李梅冲到浴室,拍打着门:"晓雨!晓雨!开门!"她的声音里满是恐惧。
水声依旧,没有回应。这水声太过规律,不像是有人在洗澡,反而像是...李梅不敢想下去。
陈建国听到妻子的尖叫,从卧室跑出来:"怎么了?"他穿着背心短裤,头发乱糟糟的,显然刚刚起床。
"晓雨,她——"李梅指着浴室门,声音哽咽,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。她把那封信递给丈夫,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。
陈建国看了一眼信封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冲到浴室门前,用力敲打:"晓雨,开门!听到没有?开门!"他的声音既愤怒又恐惧。
没有回应,只有水流击打在浴缸上的声音,单调而持续。
陈建国退后几步,然后用肩膀猛撞浴室门。第一下,门纹丝不动。他又退后几步,再次发力。咔嚓一声,门锁松动了。他用力一推,门开了。
浴缸里满是水,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白色的小薄片,像是融化了一半的雪花。陈晓雨静静地躺在里面,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,双眼紧闭,嘴唇发白。她的头发散开来,在水中漂浮如海藻,脸色苍白如雪,安详得不像活人。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安眠药的残渣,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。
"晓雨!"陈建国大喊,把女儿从水中抱出来,放在地板上。他俯身听心跳,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。
李梅在一旁崩溃大哭,手发抖地拨打120。
救护车很快到了,医护人员进行了紧急处理,但晓雨的生命体征依然微弱。在去医院的路上,她的心跳停止了一次,被抢救回来。
医院抢救室外,陈建国坐在长椅上,双手抱头。他的眼前不断闪现女儿躺在浴缸里的景象。水,药片,苍白的脸。他想不通,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。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那句"宁可死也不要看你堕落"?他只是气话,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。
李梅靠在墙边,眼泪流个不停。她的手里还捏着那封信,纸已经被泪水浸湿,字迹晕开了。一位护士走过来,递给她一杯热水和几张纸巾。李梅木然地接过,却没有喝一口。
抢救室的灯亮着,没有人进出。走廊里的时钟指向上午十点,距离他们发现晓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。
"都是我的错,"陈建国喃喃自语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我不该那么说她。我不该逼她。"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对面的墙,那里挂着一幅海洋生物的科普画。蓝色的背景上,各种鱼类和珊瑚栩栩如生。晓雨小时候很喜欢这些,还说长大要当海洋生物学家。后来不知道为什么,她放弃了。陈建国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,可能已经太迟了。
医生出来了,摇摇头:"很抱歉,我们尽力了。"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,敲在陈建国心上。他觉得天旋地转,脚下的地板像是突然消失了。他扶着墙才没倒下,嘴巴张了几次,却发不出声音。李梅哭喊起来,声音撕心裂肺,被护士紧紧搂住,才不至于滑落在地。
"能见她最后一面吗?"李梅哀求道,声音哑得不像她自己。
医生点点头,带他们进去。病床上,陈晓雨安详地躺着,像是睡着了。她的头发已经被擦干,整齐地梳在脑后。她的脸色苍白,但表情平静,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,仿佛终于解脱了某种束缚。
陈建国跪在床边,握着女儿冰冷的手,泣不成声。这双手他有多久没有握过了?自从晓雨高中毕业,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墙,越来越远。
他想不起来上一次和女儿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,上一次拉着她的手散步是什么时候,上一次为她的成就感到骄傲是什么时候。这些本应是父女之间自然而然的事情,却不知何时成了奢侈品。
李梅想起那封信,从口袋里拿出来,递给丈夫。信很短:
"妈,对不起。爸,我不是故意让你们失望的。房间抽屉里有个存折,那是我的一点心意。我爱你们。"
陈建国抬起头,眼中充满疑惑和悲痛。他冲回家,直奔晓雨的房间。在书桌抽屉深处,他找到了一本蓝色存折。
他颤抖着手打开存折,上面的数字让他瞬间失去了力气,瘫坐在地上...
三百万。
存折上显示的余额是三百万元。备注一栏写着:"爸妈养老"。
陈建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翻看交易记录,发现这些钱是晓雨五年来一点一点存下的。每笔存入都有注明来源:翻译、写作、代购、数据录入……最小的一笔是800元,最大的一笔是45,000元。
而他一直以为女儿在啃老,一直以为她在挥霍他们的退休金。
"晓雨,爸爸错了……"陈建国捂着脸,泪如雨下。
06
小雅得知晓雨去世的消息,立刻赶到医院。她和陈晓雨的父母站在太平间外,谁都说不出话来。
"阿姨,晓雨她……"小雅哽咽着,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对失去独女的夫妇。
李梅红着眼睛问:"小雅,你知道晓雨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吗?"
小雅摇摇头:"她从不跟我说她的工作。我以为她真的在家啃老。"
"她给我们留了三百万,"陈建国声音嘶哑,"说是给我们养老的。"
小雅震惊地睁大眼睛:"三百万?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?"
"我们也不知道。"李梅擦着泪,"她一直瞒着我们,从来不说自己在工作。"
回到家,陈建国和李梅一遍遍翻看存折上的记录,希望找到更多线索。小雅在晓雨的房间里寻找蛛丝马迹。
在床下的一个鞋盒里,他们发现了晓雨的日记本。陈建国颤抖着手翻开,读了起来:
"2020年3月15日:今天投的稿子被退回来了,编辑说我的文笔还不够成熟。也是,我这个大学都没毕业的人,能写出什么好东西?爸妈肯定会嘲笑我的,所以还是不告诉他们了。"
"2020年7月8日:接了个翻译的活儿,报酬还不错。爸今天又说我啃老,我真想告诉他我也在努力工作,但是又怕他们失望。毕竟,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光明正大地上班,而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兼职。"
"2021年4月22日:小雅劝我去找正式工作,但我太自卑了,连简历都不敢投。在家工作虽然累,但至少不用面对别人的目光。我决定了,要存够五十万,给爸妈买一套小房子,证明我不是废物。"
"2022年10月30日:存折上的数字终于突破一百万了!这是我的小秘密。有时候我真想告诉爸妈,但又怕他们不相信,或者怀疑钱的来源不正当。再等等吧,等我完成目标,给他们一个大惊喜。"
"2023年8月15日:今天参加了一个投资讲座,听说有稳定的高回报。我想快点把钱存够,给爸妈一个安稳的晚年。他们养我二十多年,我总要报答他们。"
陈建国读到这里,已经泣不成声。他从未想过,在他眼中啃老啃了二十八年的女儿,背后竟是如此拼命地工作,只为给他们一个惊喜。
小雅在电脑桌下发现了一个外置硬盘。插入电脑后,里面是大量的翻译稿、写作样本、配图和设计素材。还有一个Excel表格,详细记录了晓雨五年来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。
"她真的很努力,"小雅抹着泪说,"我从没见她花天酒地,那些名牌包其实都是她帮客户代购的,她只是拿回家试了试水,根本不是买给自己的。"
陈建国忽然想起一个细节:"等等,存折上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,日期是上个月,备注是'还债'。这是什么意思?"
小雅皱眉思索:"我记得她提过一个投资群,说收益很高。会不会是……"
陈建国的脸色变得惨白:"高利贷?"
他们翻遍了晓雨的东西,最终在手机里找到了一个名为"财富共赢"的微信群。群消息显示,晓雨在半年前投入了五十万,承诺三个月翻倍。但三个月后,她既没收到本金,也没收到收益。
"她被骗了,"小雅颤抖着说,"她一直瞒着我们,自己扛着。"
陈建国回忆起女儿最后那段时间的反常举动。她总是深夜接电话,神色紧张;有时候在餐桌上突然发呆,眼神空洞;还有她房间里那些揉皱的纸团,上面写满了数字和计算。
"她一定是压力太大了,"李梅痛苦地说,"被骗了钱,又不敢告诉我们,又听到你说宁可跳楼也不要养她……"
陈建国无地自容,他曾以为女儿是个无可救药的啃老族,却不知道她默默承受着多大的压力,只为了不让父母失望。
"我是逼死了她,"陈建国声音嘶哑,"如果我早知道……"
小雅安慰道:"叔叔,您别自责。晓雨她性格就是这样,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。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,却不知道她做了这么多。"
陈建国抚摸着存折,那上面不仅仅是数字,更是女儿对他们的爱。他错过了多少机会去了解自己的女儿,错过了多少机会表达自己的关心。
而现在,一切都太迟了。
07
晓雨的葬礼很简单,只有极少数亲友参加。陈建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,眼角的皱纹更深了,背也驼了。李梅整日以泪洗面,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。
葬礼上,陈建国站在女儿的遗像前,声音沙哑:"晓雨,爸爸对不起你。我一直以为你不求上进,却不知道你比谁都努力。我一直以为你在挥霍我们的钱,却不知道你在默默积攒养老钱。我一直以为……"他说不下去了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小雅上前扶住他:"叔叔,节哀。"
葬礼后,陈建国把晓雨的存折钱取了出来,用一部分买了晓雨生前向往的那套小公寓。
"她总说想给我们买房子,"陈建国对小雅说,"我想完成她的心愿。"
小雅点点头,想起晓雨生前说过的话:"等我有钱了,要给爸妈买个带花园的小房子,这样他们退休后可以种花种草,不用挤在这个老破小里。"
陈建国还用部分钱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,帮助那些有才华但缺乏自信的年轻人。基金取名"晓雨之光",寓意即使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也会有一丝曙光照亮前路。
"晓雨她太要强了,"李梅擦着泪说,"从小就是,做不好的事情宁可不做,也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失败。"
陈建国回忆起女儿小时候的样子。那时的晓雨乖巧懂事,成绩优异,是他的骄傲。不知从何时起,她变得沉默寡言,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。他以为她只是叛逆,却不知道她内心的自卑和挣扎。
"为什么她不肯跟我们说实话呢?"陈建国痛苦地问,"如果她告诉我们她在工作,告诉我们她被骗了钱,我们不会怪她的。"
"可能她觉得你们会失望吧,"小雅轻声说,"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好,不想让你们看到她的不完美。"
晓雨去世一个月后,小雅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。打开一看,是一个U盘,寄件人是晓雨,日期是她去世前一天。
小雅立刻拿着U盘去了陈家。三人围坐在电脑前,点开U盘里唯一的一个文件:一段视频。
屏幕上,晓雨穿着整洁的白衬衫,坐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。她看起来很平静,甚至带着微笑。
"爸,妈,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视频,可能我已经不在了。首先,我要说对不起,让你们担心了。其次,我要说谢谢,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。"
晓雨停顿了一下,眼中闪烁着泪光。
"我知道你们一直很失望,觉得我没出息,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。其实,我一直在工作,只是不敢告诉你们。我想等我真正有成就的那一天,再让你们知道,这样你们才会为我骄傲。"
"存折里的钱是我这几年攒下的,本来想给你们买套房子,作为养老用。但前段时间我被骗了一笔钱,实在是对不起,辜负了你们的期望。"
晓雨擦了擦眼泪,继续说:"爸,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失望,但我想让你知道,我真的很努力了。妈,别太伤心,照顾好自己和爸爸。小雅,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。"
"最后,我想说,我爱你们。希望你们能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。"
视频到这里结束了。屏幕上只剩下晓雨最后的微笑,仿佛在说:"爸妈,我只想让你们为我骄傲。"
陈建国紧紧握着妻子的手,两人无声地流泪。那个曾经被他们误解的女儿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,仍然只想着如何让父母为她骄傲。
而他们,终于明白了女儿的心,却再也无法告诉她:不管她做什么,他们都会为她骄傲。
小雅合上电脑,轻声说:"晓雨她太要强了,从不肯向人示弱。即使遇到困难,也总是一个人扛着。"
陈建国望向窗外,阳光洒在街道上,行人匆匆。生活还在继续,但对他们来说,世界已经永远失去了一部分色彩。
在晓雨离开的第一百天,陈建国来到墓地。初秋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石碑上,一阵风吹过,卷起几片黄叶。他带着那本存折,还有几朵白色的雏菊,那是晓雨小时候最喜欢的花。
墓前已经摆放了一束鲜花,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蛋糕,上面写着"生日快乐"。一定是李梅来过了,她总是记得这些日子。今天是晓雨的农历生日,按老家的习俗,是要祭拜的。
陈建国蹲下来,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,低声说:"晓雨,爸爸来看你了。"照片上的晓雨笑得灿烂,是她高中毕业那年拍的,眼睛亮亮的,充满希望。
"我用你的钱买了你想给我们买的房子,就在城南的那个小区,有花园,阳光很好。"陈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,"你妈妈很喜欢,已经开始在阳台上种花了。她种了你爱的雏菊,还有玫瑰和薰衣草。"
墓碑前的鲜花随风轻轻摇曳,仿佛晓雨在微笑着点头。一只蝴蝶停在花瓣上,翅膀轻轻扇动。
"我还..."陈建国擦了擦眼角的泪,"我还成立了一个基金,叫'晓雨之光',用来帮助那些像你一样有才华但缺乏自信的年轻人。第一批资助的学生已经开始上课了,有个小姑娘写作特别好,很像你小时候。"
陈建国拿出存折,哽咽道:"晓雨,这是你的心意,爸爸会好好用它完成你的心愿。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,不再自卑,不再有压力,做一个快乐的女孩。"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展开来,是一张晓雨小时候的画。画上是一个小女孩和她的爸爸妈妈,站在一栋房子前,三个人手牵着手,笑容灿烂。画的角落写着幼稚的字迹:"我的愿望: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。"
"你的愿望,爸爸现在才来完成,是不是太迟了?"陈建国的泪水落在纸上,模糊了那些童稚的线条。
墓地很安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和远处传来的鸟鸣。陈建国静静地坐了很久,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回答。
远处,小雅拿着一束花走来。自从晓雨走后,她经常来看望这对老人,帮他们整理晓雨的遗物,倾听他们的回忆。
"叔叔,"小雅走到近前,轻声说,"该回去了,阿姨在家等您吃饭呢。"
陈建国缓缓起身,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。"走吧。"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,转身离开。
夕阳西下,陈建国和小雅的身影在墓园中渐渐拉长。他知道,余生的每一天,他们都会带着遗憾和悔恨活下去。但同时,他们也会带着女儿的爱和记忆,继续前行。
那本存折,不仅仅是钱,更是一个女儿对父母深沉而又不善表达的爱。这爱虽然因为误解而曾经扭曲,却终究在生命的尽头展现出最纯粹的模样。
因为这是晓雨希望看到的——她的父母,幸福地生活在她用爱筑起的家中。那些数字背后,是她夜以继日的努力,是她不为人知的坚持,是她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废物的决心。
可惜,这一切都被看见得太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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