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地名人名虚构,请勿与现实关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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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铃响的时候,母亲正在院子里晾衣服。父亲接起电话,脸色瞬间变了。"什么时候?"他问道,声音压得很低。
母亲放下手中的衣服,慢慢走过来。"真的要回来?"她小声问道。
父亲点点头,挂了电话。院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。我不知道他们在说谁,但那种紧张的气氛让我莫名地感到不安...
01
八月的乡村总是闷热的,知了在梧桐树上没完没了地叫着。我正在院子里修自行车链条,电话铃突然响了。
父亲从屋里走出来,慢慢接起电话。他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僵硬。
"是吗?"父亲说话的声音很低,我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。
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,看见父亲接电话的样子,悄悄走了过来。她站在父亲身边,紧张地听着。
"知道了。"父亲说完,挂了电话。
院子里安静下来,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刺耳。
"他真的要回来?"母亲问道,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父亲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他转身往厨房走去,母亲跟在后面。
我放下手中的工具,悄悄跟了过去。透过厨房的窗户,我看见父亲站在灶台前发呆,母亲在一旁拧着围裙。
"你想好了吗?"母亲又问了一遍。
父亲没有回答,开始往锅里倒油。
我不知道他们在说谁,也不知道谁要回来。但从父亲和母亲的反应来看,这个人的归来绝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黄昏的时候,二伯打来了电话。父亲刚接起来,二伯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出来,连我都能听见。
"老三,你听说了吗?"
"听说了。"父亲的声音很平静。
"那可怎么办?"二伯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能怎么办?人都要回来了。"
二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:"我这几天不回村了,家里有事。"
父亲没有挽留,只是说了声"知道了"就挂了电话。
夜里,我听见父母在隔壁房间里说话。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,像是在哭。父亲的声音很低,在安慰她什么。我竖起耳朵想听清楚,但只听见几个词:大哥、出来了、三十年。
第二天早上,小叔也打来了电话。
"爸,我这周不回去了,小明发烧了。"小叔的声音听起来很急。
父亲拿着话筒,看了看窗外,说:"那就照顾好孩子吧。"
挂了电话,父亲坐在椅子上抽烟。烟雾在阳光下慢慢散开,他的脸被遮住了一半。
我终于忍不住问:"爸,谁要回来?"
父亲看了我一眼,说:"你大伯。"
大伯?我从来没有见过大伯,甚至很少听人提起过他。在我的印象里,父亲就是家里的老大,二伯是老二,小叔是老三。
"大伯去哪里了?"我又问。
父亲把烟蒂掐灭,站起身说:"去了很远的地方。现在要回来了。"
02
消息传开后,整个村子都变得不一样了。
二伯家的门从第二天开始就一直紧闭着。我路过的时候,看见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,像是家里没有人一样。
村里的张婶子告诉我母亲,二伯昨天就带着全家人去县城了,说是要住一段时间。
"怎么突然就走了?"母亲问。
张婶子压低声音说:"还不是因为他大哥要回来。当年的事,谁心里没个数?"
母亲没有接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我不明白张婶子说的"当年的事"是什么,但从大人们的表情来看,那一定是件很严重的事情。
小叔也没有再打电话来。平时他每隔一天就会打个电话问候,现在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。
奶奶住在村东头的老房子里,平时都是轮流照顾她。二伯和小叔都不在,照顾奶奶的事就落在了父亲身上。
我陪父亲去看奶奶的时候,发现她的精神不太好,总是坐在床上发呆。
"奶奶,您怎么了?"我问。
奶奶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父亲,慢慢摇头。
"她知道你大伯要回来了。"父亲说。
奶奶听见这话,眼睛突然亮了一下,然后又暗淡下去。
"三十年了。"她喃喃地说。
我想问三十年前发生了什么,但父亲用眼神制止了我。
回家的路上,我们经过村口的小卖部。老板是个话多的人,见到父亲就凑了过来。
"老三,你大哥真的要回来?"
父亲点点头。
"那可是个人物啊。"老板感慨地说,"当年在咱们村,谁不怕他?"
"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"父亲说。
"过去?"老板摇摇头,"有些事过不去的。你看老二和老四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"
父亲没有再说话,拉着我继续往家走。
那天晚上,父亲做了很多菜。红烧肉、糖醋鱼、白切鸡,还有几道我从来没见过的菜。
"今天又不是过年,做这么多菜干什么?"母亲问。
父亲在厨房里忙来忙去,头也不抬地说:"明天他就到了。"
母亲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父亲的背影,好一会儿没有说话。
"他爱吃这些?"她最后问道。
"以前爱吃。"父亲说,"现在不知道了。"
我帮父亲洗菜的时候,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。不是很明显,但确实在抖。
"爸,您紧张吗?"我问。
父亲停下手中的动作,看了我一眼,说:"没有。只是很久没见了。"
但我知道他在撒谎。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,父亲就变得不一样了。他说话的声音更轻了,走路也更慢了,总是在思考什么。
夜里,我躺在床上睡不着。隔壁房间里,父母还在说话。
"你说他会怨恨我们吗?"这是母亲的声音。
"不知道。"父亲说,"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。"
"当年如果不是..."母亲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。
"别说了。"父亲的声音很坚决,"那都过去了。"
房间里安静下来,只有墙上的钟表在滴答滴答地走着。
第二天早上,我醒来的时候,父亲已经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。地面被洒了水,一尘不染。
母亲在厨房里重新热菜,那些昨天晚上做好的菜,一道都没有少。
"他什么时候到?"母亲问。
父亲看了看手表,说:"快了。"
我站在院子里,看着门口的小路。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紧张。
03
中午十二点,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停在了村口。
我趴在院墙上,远远地看着车门打开。几个人陆续下车,最后一个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男人。
他个子很高,比父亲还高一些,头发已经全白了,但身板很直。他背着一个旧布包,站在车旁边环顾四周。
中巴车开走了,那个男人开始往村里走。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,每一步都很坚定,像是在丈量土地。
"来了。"父亲在我身后说道。
我回头看见父亲站在院子里,手里拿着一条毛巾。他的脸色很平静,但眼睛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。
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,站在父亲身边。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头发也重新梳理过。
那个男人走到我家门口,停了下来。他没有敲门,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大门。
父亲深吸了一口气,走过去开门。
门吱呀一声打开,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。
"大哥。"父亲说。
大伯点点头,说:"老三。"
他们都没有动,就那样对视着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风都停了。
我躲在院子里偷偷观察这个传说中的大伯。他的脸很瘦,颧骨很高,眼睛深陷但很有神。三十年的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,但那种威严还在。
"进来吧。"父亲让开身子。
大伯走进院子,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。当他看到我的时候,停顿了一下。
"这是小明?"他问。
"是的。"父亲说,"小明,过来叫大伯。"
我走过去,怯生生地叫了一声:"大伯。"
大伯看着我,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。那笑容很淡,但让他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。
"好孩子。"他说,然后拍了拍我的头。
母亲这时候走了过来,叫了声:"大哥。"
大伯点点头,说:"弟妹。"
"进屋吧,菜都做好了。"母亲说。
我们走进屋里,桌子上摆满了菜。红烧肉、糖醋鱼、白切鸡,还有几道素菜,色香味俱全。
大伯看着满桌的菜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。
"还记得我爱吃什么。"他说。
"这些年没变。"父亲说。
大伯坐下来,拿起筷子。他吃得很慢,每一口都仔细品尝。父亲陪他喝酒,母亲不时地给他夹菜。
我坐在一旁,仔细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大伯。他的动作很优雅,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很有力。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,深邃而锐利,仿佛能看透一切。
"咱妈身体怎么样?"大伯问。
"还行,就是年纪大了,有时候糊涂。"父亲说。
"我等会儿去看看她。"
"她知道你要回来,这几天一直念叨着。"
大伯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他又喝了一口酒,然后问:"老二和老四呢?"
父亲顿了一下,说:"他们...有事,回不来。"
大伯笑了,那笑容有些苦涩。
"还是怕我。"他说。
父亲没有否认,只是继续喝酒。
房间里安静下来,只有筷子碰触碗盘的轻微声音。我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氛围,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。
大伯突然放下筷子,看着父亲说:"老三,这些年辛苦你了。"
父亲摇摇头,说:"都是应该的。"
"应该的?"大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,"如果都是应该的,老二和老四怎么不在这里?"
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只能继续埋头吃菜。
我看见母亲紧紧握着筷子,指节都发白了。
04
饭吃到一半的时候,大伯突然放下筷子,看着父亲说:"咱爸临死前,和我说了一句话——你们都不知道。"
父亲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,脸色瞬间变白。
"大哥..."他开口想说什么。
"他说,老三最像我。"大伯的声音很平静,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人心上。
母亲的脸色也变了,她偷偷看了看父亲,然后低下头去。
就在这时,电话铃响了。
父亲起身去接电话,是小叔打来的。
"爸,妈病了,快去医院。"小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,连我都听得清楚。
父亲拿着话筒,看了看大伯,说:"什么病?"
"胃疼,疼得厉害,已经送到县医院了。"
大伯站起身,走到父亲身边,拿过话筒说:"老四,是我。"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,然后传来小叔颤抖的声音:"大哥?"
"妈什么时候开始疼的?"大伯问。
"就...就今天早上。"
"疼得厉害吗?"
"挺厉害的。"
大伯笑了,那笑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。
"老四,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?"
电话那头没有声音。
"妈的胃一直很好,从来不疼。你们小时候,她为了省钱给你们买吃的,自己饿着肚子都不疼。现在我一回来,她就疼了?"
小叔在电话里哭了起来:"大哥,我..."
"别说了。"大伯把话筒挂掉,转身看着我们。
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大伯走回餐桌前,看着满桌的菜,说:"老三炒的菜还是这么香。可惜,有些人没福气吃。"
父亲站在一旁,手足无措。
"大哥,别怪他们。"父亲说,"这些年..."
"这些年怎么了?"大伯打断了他,"这些年你们过得挺好的吧?分了我的地,住了我的房,花了我的钱。现在我回来了,就都想起我的不好了?"
母亲终于忍不住了,站起来说:"大哥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"
大伯看着她,眼神变得更加锐利。
"不是我想的那样?那是哪样?"
母亲被他的眼神吓到了,声音颤抖着说:"我们...我们没有忘记你。这些年,每年清明都去给你..."
"给我扫墓?"大伯冷笑道,"我还没死呢。"
房间里死一般安静,只有墙上钟表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刺耳。
大伯走到我面前,蹲下身子,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和语气说:"小明,你过来,大伯问你点事。"
我看了看父亲,又看了看大伯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"过来吧,别怕。"大伯说。
我慢慢走到他面前。他的眼睛很温柔,完全不像刚才那样可怕。
"你知道大伯为什么离开这么久吗?"他问我。
我摇摇头。
"因为大伯做了错事,要去一个地方反省。"他说,"现在反省完了,就回来了。"
"那您以后还会走吗?"我问。
大伯看了看父亲,又看了看母亲,最后说:"不知道。要看这里还欢不欢迎大伯。"
这时候,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。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,二伯从车上下来了。
他穿着整齐的西装,头发梳得油光发亮,但脸色很难看。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,才慢慢走进院子。
"大哥。"他叫了一声,声音很小。
大伯转身看着他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"老二,你来了。"
二伯站在门口,不敢进屋。他的眼睛四处乱转,就是不敢看大伯。
"进来吧。"大伯说,"正好,有些话要和你们说清楚。"
二伯硬着头皮走进屋里,坐在离大伯最远的椅子上。
"咱爸临死前,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们。"大伯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,"这是他留给你们的。"
父亲和二伯都愣住了。
"什么东西?"父亲问。
"你们自己看吧。"大伯把木盒放在桌子上。
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,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纸和几张照片。
"这是..."父亲拿起那张纸,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。
"是咱爸写的遗嘱。"大伯说,"他说,他死后,家里的东西要分三份。我一份,你们两个一人一份。"
二伯急忙凑过来看,看完后,脸色变得煞白。
"可是...可是当时你..."他结结巴巴地说。
"当时我在监狱里,是吧?"大伯接过话来,"所以你们就以为我死了,把我的那份也分了?"
父亲和二伯都低下了头,不敢说话。
"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。"大伯说,"钱没了可以再挣,地没了可以再买。可是有些东西,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"
"什么东西?"我忍不住问。
大伯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悲伤。
"信任。"他说,"兄弟之间的信任。"
05
第二天早上,真正的消息传来了。奶奶真的病了,而且病得很重。
小叔哭着打电话说,奶奶昨天晚上突然昏倒,送到医院后一直没有醒过来。医生说情况不太好,让家人都赶过去。
父亲和大伯立刻动身去县医院。我也跟着去了。
在去医院的路上,大伯对父亲说:"老三,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"
父亲看着前方,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。
"大哥,当年的事..."他开口想解释什么。
"别说了。"大伯摆摆手,"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现在最重要的是咱妈。"
医院里,小叔和二伯都在。看见大伯进来,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。
"妈怎么样?"大伯问医生。
"老人年纪大了,身体各方面都在衰退。现在陷入深度昏迷,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好说。"医生如实告知。
大伯点点头,走进病房。
奶奶躺在病床上,脸色蜡黄,呼吸很微弱。各种仪器围绕着她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大伯坐在床边,握住奶奶的手。
"妈,我回来了。"他轻声说道。
奶奶的眼皮动了动,但没有睁开。
"妈,我知道您在等我。现在我回来了,您放心吧。"
奶奶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像是在回应。
二伯和小叔站在病房门口,不敢进来。父亲走过去对他们说:"进来吧,陪陪咱妈。"
二伯犹豫了一下,慢慢走到床边。小叔跟在后面,眼泪一直在流。
"妈,是我,老二。"二伯说话的声音在颤抖。
"妈,老四也来了。"小叔哭着说。
奶奶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声音,眼皮动得更厉害了。
大伯松开奶奶的手,站起身对兄弟们说:"你们陪陪她,我出去透透气。"
我跟着大伯走到医院的走廊里。他站在窗前,看着外面的天空。
"大伯,您还生他们的气吗?"我问。
大伯看了我一眼,摇摇头。
"不生气了。"他说,"人这一辈子,能有几个兄弟?吵吵闹闹才是正常的。"
"那您为什么..."我想问为什么他要说那些话。
"有些话憋在心里三十年了,总要说出来。"大伯说,"说出来了,心里就轻松了。"
我们在走廊里站了很久。夕阳西下,医院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。
回到病房,奶奶醒了。她的眼睛虽然睁开了,但很无神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大伯走到床边,奶奶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他身上。
"老大?"她的声音很虚弱。
"妈,是我。"大伯握住她的手。
奶奶的眼中涌出泪水,嘴唇颤抖着说:"你...你回来了?"
"回来了,妈。再也不走了。"
奶奶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,艰难地说:"都...都在?"
"都在呢,妈。"父亲说。
奶奶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。她的呼吸渐渐平稳,脸上露出了安详的表情。
医生说这是回光返照,让我们有什么话赶紧说。
大伯俯身在奶奶耳边轻声说:"妈,当年的事我要告诉您。那天晚上,不是我一个人的错。但是我愿意承担责任,因为我是老大,我应该保护弟弟们。"
奶奶的眼中又涌出泪水,她艰难地抬起手,摸了摸大伯的脸。
"好孩子...好孩子..."她反复说着这句话。
二伯和小叔都哭了。他们跪在床边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奶奶看着他们,艰难地说:"不许...不许怨你们大哥...他...他为了这个家...吃了太多苦..."
说完这句话,奶奶就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06
奶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,但来的人很多。村里的老人们都来了,他们看着大伯,眼中有复杂的表情。
大伯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,跪在灵前一动不动。从早上到晚上,他没有起来过一次。
二伯和小叔跪在他两边,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,但都不敢说话。
父亲忙着招待客人,但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大伯。
到了晚上,客人们都走了,只剩下我们一家人。
大伯还跪在那里,像一尊雕像。
"大哥,起来吃点东西吧。"父亲说。
大伯摇摇头,没有动。
"大哥,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。"二伯也劝道。
"我欠她的太多了。"大伯说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"您不欠她什么。"小叔哭着说,"要说欠,是我们欠您的。"
大伯转头看着他,眼中没有恨意,只有疲惫。
"都不欠谁的。"他说,"我们都是她的儿子,她的死,我们都有责任。"
第二天,奶奶被安葬在村东头的墓地里。大伯亲自为她铲土,一铲一铲,很仔细。
葬礼结束后,二伯和小叔都留下来想和大伯说话,但大伯拒绝了。
"说什么都晚了。"他对他们说,"好好过日子吧,别再让妈在地下担心。"
说完,他就回到父亲家,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"大哥,别走了。"父亲拉住他,"家里需要您。"
大伯摇摇头,说:"我不属于这里了。三十年的时间,足够改变一切。"
"可是..."父亲还想说什么。
"老三,照顾好小明。"大伯打断了他,"这孩子是个好苗子,别让他走我的老路。"
他背起那个旧布包,往门外走去。
"大伯!"我追了出去,"您真的不回来了吗?"
大伯停下脚步,转身看着我。
"小明,记住大伯的话,做人要有底线,但也要学会宽容。"他说,"你爸是个好人,跟着他学不会错。"
说完,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站在门口,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中。
父亲站在我身后,默默地流着泪。
"爸,大伯还会回来吗?"我问。
父亲摇摇头,说:"不知道。也许会,也许不会。"
回到屋里,桌子上的菜还在那里。红烧肉、糖醋鱼、白切鸡,一样都没有少。
父亲坐在桌边,看着这些菜,一口也吃不下。
"这些菜怎么办?"母亲问。
"放着吧。"父亲说,"也许他还会回来。"
但我们都知道,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。大伯不会再回来了,就像三十年前一样,他又一次离开了这个家。
唯一不同的是,这一次,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那一桌菜在桌子上放了三天,最后还是母亲收拾了。但父亲要求她不要倒掉,而是分给村里的贫困户。
"大哥爱吃的菜,不能浪费。"他说。
从那以后,父亲再也没有做过那些菜。每次我问起,他总是摇头说:"没有人吃了。"
但我知道,他心里还在等待。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实现的团圆。
三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,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。比如手足之情,比如对家的眷恋,比如那一桌永远在等待的菜。
多年以后,当我长大成人,再回想起那个夏天,我才明白,大伯带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,还有这个家庭最后的完整。
而父亲炒好的那一桌菜,成了这个故事唯一的温暖,也是最深的遗憾。
发布于:江西